


方以智墓,位于浮山景區白沙嶺
方以智(1611—1671年),字密之,號曼公,又號鹿起、浮山愚者等,兼有別號多種,是明末清初一位杰出的思想家、哲學家、科學家。
方以智是安慶府桐城縣鳳儀里(今樅陽縣)人,出身世家。其祖父方大鎮,曾任萬歷朝大理寺左少卿,治《易經》、《禮記》,著述宏富。父親方孔炤,萬歷四十四年進士,崇禎朝官至湖廣巡撫,通醫學、地理、軍事,有《全邊略記》、《周易時論》等著作,《明史》有傳。方以智自幼秉承家學,接受儒家傳統教育,曾隨父宦游,至四川嘉定、福建福寧、河北、京師等地,見名山大川,歷京華勝地,閱西洋之書,頗長見識。成年后,載書泛游江淮吳越間,遍訪藏書大家,博覽群書,交友結社。曾與陳貞慧、吳應箕、侯方域等主盟復社,裁量人物,諷議朝局,人稱“四公子”,以文章譽望動天下。
崇禎十三年(1640年),方以智中進士,任翰林院檢討。崇禎十七年(1644年),李自成農民軍攻入北京,崇禎皇帝自縊,方以智在崇禎靈前痛哭,被農民軍俘獲,他設法逃脫,輾轉奔回南京。仇敵阮大鋮把持南明弘光朝政,他受到迫害,化裝逃離南京,流落在嶺南、兩廣一帶,以賣藥為生。當清兵大舉南下時,他曾聯絡東南抗清力量抵抗。1650年,清兵攻陷廣西平樂,方以智被捕,他堅貞不屈,清將為其正義所動,聽任其出家。獲釋后,他即易服為僧,改名弘智,字無可,別號大智、藥地、浮山、愚者大師等。晚年定居江西廬陵青原山,自稱極丸老人?滴跏辏1671年)冬,方以智為他事牽連被捕,解往廣東,途經江西萬安惶恐灘頭,因疽發卒于舟中。
方以智酷愛自然科學知識,自幼塾中誦讀之余,即好窮物理,曾謂“不肖以智,有窮理極物之僻。”(《物理小識》卷五)明清之季,西學東漸,方以智一面秉承家教,以《易》學傳世,一面又廣泛接觸傳教士,學習西學。經過孜孜不倦的努力,他終于在哲學和科學兩方面都取得了很大成就,達到了相當的高度。
方以智學識淵博,《清史稿》本傳說:“以智生有異秉,年十五群經子史略能背誦。博涉多通,自天文、輿地、禮樂、律數、聲音、文字、書畫、醫藥、技勇之屬,皆能考其源流,析其旨趣。”這一評價并不過分,他在許多領域都有自己獨到見解。例如,在學術分類問題上,他把學術分為三類,說:
“考測天地之家,象數、律歷、音聲、醫藥之說,皆質之通者也,皆物理也。專言治教,則宰理也。專言通幾,則所以為物之至理也。”(《通雅•文章薪火》)
在這三種學術中,他講得比較多的是通幾與質測。他說:
“寂感之蘊,深究其所自來,是曰通幾;物有其故,實考究之,大而元會,小而草木蠢蠕,類其性情,征其好惡,推其常變,是曰質測。”(《物理小識•自序》)
可見,所謂通幾,是對事物發生根本原因的探討,而質測則要求腳踏實地考察事物變化原因,按特性予以整理分類,總結驗證已知規律,預測未來發展變化。顯然,通幾與質測是從研究目的和研究方法著眼對學術活動所做的分類。在中國,這種分類是方以智的獨創。
在天文學方面,方以智結合中國傳統的天文學和當時傳教士傳入的西方天文學,討論了地心學說、九重天說、黃赤道、歲差、星宿、日月食、歷法等天文學問題。對于西方天文學知識,他非常重視,經常追蹤西方天文學最新進展,例如他在討論天體運動軌道問題時,就曾根據西方用望遠鏡觀天發現金星有周相變化的事實,提出了金星、水星繞太陽運行的正確猜測。
方以智接受西方科技知識,并非盲從,而是經過自己的認真思考、消化。例如他對于西方地圓說,就是首先考察了地圓說賴以成立的觀測證據,然后才加以接受的。對于傳教士的錯誤說法,他則予以批駁。例如傳教士曾說,太陽半徑為地球半徑的160多倍,而太陽距地球只有1600多萬里,方以智指出這是錯誤的,因為據此計算(定地球圓周長約9萬里),太陽的直徑就將近有日地距離的三分之一大,這顯然是不可能的。他運用自己的“光肥影瘦”理論,對這一問題做了解釋,指出人目所見的太陽圓面比實際發光體要大,因此按幾何方法進行的測量并不準確。他的這一理論后來被《歷象考成》的作者所接受。
在物理學方面,方以智更有諸多創見。他從氣一元論自然觀出發,提出一種樸素的光波動學說,認為:“氣凝為形,發為光聲,猶有未凝形之空氣與之摩蕩噓吸。故形之用,止于其分,而光聲之用,常溢于其余:氣無空隙,互相轉應也。”(《物理小識》卷一)
顯然,方以智認為,光的產生是由于氣受到激發的緣故。由于氣彌漫分布于所有空間,彼此間無任何空隙,被激發的氣必然要與周圍靜止的氣發生相互作用,“摩蕩噓吸”,將激發傳遞出去,這就形成了光的傳播。由此,方以智所描述的是一種樸素的光波動學說。為了與近代光的電磁波動說相區別,可以稱之為氣光波動說。
從氣光波動說的角度出發,方以智進一步提出了光不走直線的主張,他把它叫做光肥影瘦,認為光在傳播過程中,總要向幾何光學的陰影范圍內侵入,使有光區擴大,陰影區縮小。他并且指出,由于光肥影瘦現象的存在,使得基于光線直進性質進行的測量得到的結果都不準確。他說:
“物為形礙,其影易盡,聲與光常溢于物之數,聲不可見矣,光可見,測而測不準矣。”(《物理小識》卷一)
為了證實自己的觀點,他還做了小孔成像實驗,并且努力用自己的理論去解釋常見光學現象。所有這些,在物理學發展史上,都是很新鮮的。
另外,他對于光的反射和折射,對于聲音的發生、傳播、反射、隔音效應,對于色散,對于煉焦、比重、磁效應等諸多問題的記述,都是領先于同時代人的。
在生物醫學方面,方以智也有諸多值得一提之處。他在其《物理小識》一書中,記述有大量動植物的生態學內容和栽培、管理等知識。他引述了傳教士“腦主思維”之說,介紹了他們關于人體骨骼、肌肉等方面的知識,但剔除了傳教士所說的“全能的上帝創造世界”之類的內容。他自己對于傳統醫學也素有研究,撰有多種醫學著作。遺憾的是這些著作傳世不多,我們難以窺其全貌。
方以智一生著述很多,計有一百余種。其中最為流行的是《通雅》和《物理小識》,前者是綜合性的名詞匯編書,后者是一部筆記,他的科學見解主要集中在這部書中。他的后期代表作是《藥地炮莊》和《東西均》,均為哲學著作,書中提出了一些很重要的哲學命題。他的著作中另外比較重要的還有《浮山文集》、《博依集》、《易余》、《一貫問答》、《切韻源流》、《流寓草》、《周易圖象幾表》、《性故》、《學易綱宗》、《諸子燔痏》、《四韻定本》、《內經經絡》、《醫學會通》等,F存共二十余種。
方以智:東方的黑格爾
公元1816年10月末,普魯士王國海德堡大學的講壇上,一位自稱老人其實只是中年的教授,面對莘莘學子,在放言高論∶“無論中國人的文化名聲多么大,典籍如何多,在進一步的認識之下,就都大為減色了!”他的意思是說。因為,中國的哲學是淺薄的,而且往往淪於空虛;譬如像“理念的總念是在三個環節中得到完成的”這樣一種“三位一體的高卓的意識”,希臘人有,印度人也有,中國人硬是沒有(見《哲學史講演錄》第一卷《東方哲學》)。
這位教授,就是創立了一代偉大哲學體系的黑格爾。
其實,就在他發表那場著名的哲學史講演前一百六十四年,中國廬山上,一位比他大上一百六十歲的避世僧人,正在撰寫一部叫做《東西均》的著作。書中所著重闡發的,正好就是後來黑格爾所常講述的三位一體的辯證法;其思想的深度,完全可以和黑格爾比翼齊飛,毫無遜色;而且由于早出一百六十多年,直可看成是黑格爾思想的先行。
這位偉大的中國哲學家,就是方以智。
明末清初的思想家
方以智與顧炎武、黃宗羲、王夫之并稱為明末“四大思想家”。方以智尤以“百科全書派”思想家著稱,他在那個“天崩地坼”的大變動時代,深刻體會《易經》“遁”“節”二卦深義,而且進一步深思三世理學與外祖吳應賓三一之學,提出三教歸《易》的學術觀和會通古今中西的治學方法,特別是對“質測”之學和“通幾”之論的深入探討。
方以智在中國古代禪佛教思想史上具有重要地位,他的禪學思想的主要特色和貢獻,具體說來,有注重知見的求道論、強調實行的修道論等諸方面,提出“體無內外,道無彼此”、以禪歸《易》的易禪說。
在人生觀上,方以智以“不浪死虛生以負天地”的入世情懷來關懷今生,用“置之死地后生”的憂患意識來磨煉人生。他無論是在人性論,還是在對人生的看法等重要價值問題上都表現出原儒的思想性格,并力圖用這種儒學的救世精神來挽救現實社會。
方以智主張漢字拼音化(比五四時期魯迅等人的主張早了將近三百年)!斗揭灾窃u傳》中說“方以智欣賞西方的拼音文字,希望中國和西方有朝一日能享同文之化。他設想進行文字改革必須先設立一個共同遵循的法則,有了它,可‘以近推遠,以今推古’。”
“桐城文派”的鼻祖之一
楊正明撰《樅陽與桐城派》(《桐城派研究論文選》安徽社科院文研所等編//黃山書社,1986年11月版P165-173)指出:“李則剛先生說:‘方以智、錢澄之是桐城派鼻祖。’(見《安徽歷史述要》)他們是同時代、同節操、居同里、文同好的古文大師,平生私交甚篤,常有詩文書信往來(據《方以智年譜》)。并稱鼻祖,恰如其分!栋不諝v史述要》又說:‘方以智發表《文章薪火》,作為桐城派的濫觴,錢澄之的《飲光先生文集》問世,樹立了桐城派文章的楷模,他們已開桐城派的先河。’……周始曰‘明清之際,以方以智為先驅,逐漸形成桐城派’(《皖志述略》),是有緣由的。”(安徽省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等編:《桐城派研究論文選》,黃山書社,1986年11月合肥第1版,第167-169頁)。
方以智的文學作品主要有《浮山文集前編》(十卷)、《浮山文集后編》(二卷)、《浮山此藏軒別集》(二卷)、《博依集》、《流寓集》等,一些文集被《四庫全書》收錄。
明清科學的集大成者
《清史稿》本傳說:“以智生有異秉,年十五群經子史略能背誦。博涉多通,自天文、輿地、禮樂、律數、聲音、文字、書畫、醫藥、技勇之屬,皆能考其源流,析其旨趣。”方以智的科學著作《物理小識》與伽利略的科學巨著出版時間差不多同時,他的光學實驗比牛頓的分光實驗早三十余年!段锢硇∽R》的科學成就涉及光學、電學、磁學、聲學、力學諸多方面,尤其是在光學方面的成就更為突出。他所說的“光肥影瘦”現象,與今天所說的衍射現象很類似,而且與西方科學家發現衍射現象在時間上大體相當,這的確難能可貴。他對光的色散現象的認識也是很深刻的。在聲學方面,他對聲音的產生、傳播、隔音、共振等都進行了研究。其中“隔音”一條,很可能是我國最早的關于吸音室的記載。在天文學方面,他對恒星視運動已有一定的認識,這早于西方200多年。他關于煉焦和焦炭作用的記載,是我國也是世界上煉炭和用炭的最早文字記載,比歐洲要早一個多世紀。日本學者評價《物理小識》乃“當奈端牛頓)之前,中國誠可以自豪的”著作。
杰出的社會活動家
方以智自幼秉承家學,接受儒家傳統教育,曾隨父宦游,至四川嘉定、福建福寧、河北、京師等地,見名山大川,歷京華勝地,閱西洋之書,頗長見識。成年后,載書泛游江淮吳越間,遍訪藏書大家,博覽群書,交友結社。曾與陳貞慧、冒襄、侯方域等主盟復社,裁量人物,諷議朝局,人稱“明季四公子”。1650年,清兵攻陷廣西平樂,方以智被捕,他堅貞不屈,清將為其正義所動,聽任其出家。獲釋后,他即易服為僧,改名弘智,字無可,別號大智、藥地、浮山、愚者大師等。其間,方以智創立了天地會,在民間開展反清復明活動。